【郜元寶】路內為什么這么引起我們的注意

2016年12月09日09:35 來源：上海作家網 作者：上海作家網 點擊: 次

我非常贊同前面幾位老師，他們讀的很細，判斷的也非常的準確，甘露和雷達老師兩個都提到了簡潔的同時，也希望更能撒得開，我讀的時候覺得路內太省筆墨，太節約了，太內斂，作為一個青年作家，我們過去講要達到簡潔，一開始就是簡潔，會不會有點把自己收斂的太厲害了，那種豐富的東西好像是需要的，尤其是題材本身要求，因為這個題材剛才我們都講到四五十年，其實他的核心部分是90年代初，中國大工業國有企業關停并轉，這個問題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從90年代初往前延伸，中國的工人階級是怎么構成的，這個廠的生活是怎么形成的，然后關停并轉以后，一夜之間這個問題就消失了。

我最近輔導一個學生寫博士論文，他也很敏銳，他問我為什么在時代的變遷中沒有對應的小說，我們就不去列舉了，有的是作家同步去寫的，有些是事后追憶的，不管是同步寫，還是事后追憶，實際上都是中國整個文壇意識形態，所允許的、所鼓勵的，有些雖然不允許，但是因為比如說在新時期文學有一些兩種力量的較量，有些是不許寫，但有些又鼓勵寫，所以基本上沒有什么缺失的，好像沒有同步的或者是事后追憶的描寫，這么一個嚴重的問題，怎么文學就沒有，因為正是那個時候，中國文學發生了變化，文學向內轉，不是向外，因為五四以來，這個問題小說，社會小說各種各樣的現實主義它重點是外的，談到了一些個人主義的東西，個性描寫，當時總有一個宏闊的社會畫面和讀者。但是后來我們都清楚了，文學向內轉以后，這都不重要了，誰再去寫史詩，都被人家嘲笑，可是奇怪的是，就是在這個情況下面，陜西作家群逆流而上，他貢獻了路遙、賈平凹，我覺得始終是中國文壇的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作家不能夠隨大流，在現實主義的時候，不能夠一哄而上現實主義，你拿一點別的東西，在向內轉的時候，多搞先鋒派，多搞協定的，路內為什么這么引起我們的注意呢？說老實話，除了他文學的財富以外，他抓的這個問題是很重要的，我用賈平凹的話說，路內以后不會是打游擊戰的，他找到了自己的根據地，不管是年輕作家還是什么作家，都是不年輕的，有根據地那是非常好的事情，他的根據地就是他的父輩所遭遇的，也是中國社會的一個最內在的結構，我們不能說領導階級，怎么搞的這么慘，這個問題必須要正視，剛才有些老師講路內不熟，其實他很熟悉，因為他寫的是父輩生活，他自己參與的，我不得不提到一個作家，像江蘇的農民，他也那個，他的題材和路內有點像，這個里面他把更多的那一代人自己的東西寫進去了，大廠的這種病態生活，父輩們也很病態，但是從病態延續到子女輩更加病態，寫得很慘，他這個廠，他的寫法當然和路內是不一樣，所以路內也不孤獨，其實我沒有全面的去研究，像這一類的作品以后會慢慢的多起來，會成為中國文學一個很重要的品種，是基于過去全景式的基本社會矛盾而上的這個傳統還是不能丟的，以后大家覺得路內很奇怪，就是奇怪在這一點，因為他們這一代作家都不這么寫了，他回過頭來這么寫，這個是非常可貴的事情。

我也非常同意吳秉杰老師講的題目，我覺得題目不好，為什么不好？這個題目太大了，是一個大的者哲學的概念，你放在一個小說上面，帽子太大了，戴上去以后，不匹配，應該有一個更像小說的題目，不是用慈悲這樣的一個，過去講分產艱難，說作家思想有問題，分享什么艱難，問題很艱難，你還要我分享，這個時候還要什么慈悲，就應該怎么樣，應該是另外一種情緒，或者說比慈悲更貼切的一個情緒的凝練，大家講一點心里話，就是小說總是有好有壞，我把好的東西講這些，其實這個好里頭還有很大的空間，我們剛才有些老師講還有很大的空間，我也想起來當時汪先生曾經勸過賈平凹，在90年代的時候，在《瞭望雜志》獲獎以后，汪先生前面講的很好，后面說我聽說有一句話，叫短篇不過夜，中篇不過周，長篇不過年，寫的越來越快了的意思，他希望賈平凹寫的慢一點，文壇上對賈平凹有很多的勸解，但是他都沒有聽，他后來寫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多，這是他的收獲還是他的損失，我說不清楚。但是我希望路內既然碰到這個大題目了，就應該沉得住氣，在以后的寫作中，能慢就慢一點，我就講這些，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