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04月23日14:16 來源：思南讀書會 作者：思南讀書會 點擊: 次
趙荔紅、陳村、劉亮程、毛尖、羅崗
1月19日下午，作家劉亮程攜長篇小說《捎話》作客思南讀書會第283期現場，與作家陳村、毛尖、羅崗共同聊聊孤懸的歷史和遙遠的捎話，作家趙荔紅擔任本場讀書會主持。
用文字描寫聲音
《捎話》講述了一頭能聽見鬼話的小毛驢謝和懂數十種語言的主人公庫穿越漫長的時空把一句話捎給千里之外的敵國黑勒。書中采取了分頭敘述：第一層是庫經歷的人類戰(zhàn)爭；第二層由小毛驢謝所聽到的鬼話構成。“上層是人的喧囂，底層鬼的言語，鬼語是人聲的延續(xù)”，“一半人話、一半鬼話”的敘述結構由此構成。
劉亮程認為看不見的世界值得作家去書寫，“那個時時刻刻給我們驚恐，讓我們肅然起敬，但又不可捉摸的世界。”他談到自己書寫了無數回過頭來張望人世的鬼魂，鬼魂帶著對人間的余溫與念想，帶著無限的不舍游蕩于世間，期待著一聲鳴叫。“我不想讓死亡在通常意義的斷氣離世的瞬間結束，所有的死亡我都創(chuàng)造了一種生。這個生在死亡漫長的過程中，最后被鬼魂接住。”
劉亮程
毛尖談到，童年時我們其實希望從鬼故事中受到驚嚇，從而可以側身于一個更溫暖的懷抱中。《捎話》中的“鬼”不是我們熟悉的“鬼”，她發(fā)現小說中鬼比人更有安全感。如她所說，“劉亮程的小說恢復了我們對語詞最原初的聽覺。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時間概念被重新組合，所有的語詞被重新拿到我們手中，像剛出生一樣。”
毛尖
《捎話》復原了眾聲喧嘩的世界，人和萬物共存于世間，所有的聲音都能夠獨自去表達而不會被淹沒。如羅崗所說，“他（劉亮程）在做一種不可能的工作，用文字描寫聲音，把聲音轉換成形象。”
用詩歌拓寬小說的邊界
羅崗說，“散文家劉亮程與小說家劉亮程之間，似乎存在一點點矛盾。”《捎話》的“好看”之處在于打開其中任何一個細部都是一個題目、一個語詞，“你讀其中一段都可以讀進去，雖然不知道前言后語，但會被這段描寫所吸引。”這是散文家的劉亮程。矛盾之處在于小說的結局，羅崗表示自己更希望某種開放性的、出乎意料的結局，這種開放性和可能性是小說更有意味的地方。
羅崗
陳村說，“小說和散文之間有一個欄，要跨過去。”他表示小說有自己的敘述觀點，必須有一種沉重的東西。“在這些故事里，劉亮程就像牽著一頭發(fā)情的驢過街，我看著他舉重若輕，其實他寫了五年。”書中沒有著重地去渲染鬼世界的恐怖，反而體現了心靈的慈悲。
陳村
趙荔紅談到，劉亮程用詩歌意象來行文，在語言上比小說家用詞更為精約但又非常從容。《捎話》的結尾，庫重新誕生于驢圈，把驢的語言翻譯成人的語言，這種交流也是捎話的體現。結局有意回到主題“遙遠的捎話”，從而可以使讀者產生想象。
趙荔紅
劉亮程坦言，自己始終希望用詩歌來表達內心的情懷和想象。散文集《一個人的村莊》也僅僅接受了散文的外殼，仍然保留著詩歌的內心。《捎話》仍然用詩歌寫小說，或者把小說寫成詩歌。這是一個心懷詩歌夢想的人對這個世界的小說構建，而不是小說家對這個世界的構建。
現場讀者
在毛尖看來，身為詩人的劉亮程賦予了人物形象詩化的性格。“人和動物都獲得了同樣的表達能力，一切都顯得非常自然，他們的講話和生活都來自于詩歌的意義。”她認為用詩歌的方式處理小說，是《捎話》獨特的意義所在。
捎話：直達心靈的語言
盡管《捎話》與新疆的地理環(huán)境和歷史有關，但劉亮程認為這不是一本歷史小說。他說，“那段歷史本身不是小說的構架，也不是它的細節(jié)，甚至不是它的故事內核，頂多是飄忽在小說之間起到了凝固的作用。”劉亮程將戰(zhàn)爭的歷史處理為了孤懸的存在，如戈壁盡頭的綠洲仿佛孤懸在天邊。歷史沒有過去，再遠的歷史都是今天，但是它在小說中被孤懸地存在著。
讀者提問
羅崗談到，“捎話”專注于“話”本身，而不是“得意而忘言”。捎話不在于傳達資訊信息，而是對話反復咀嚼。在趙荔紅看來，借助于現代通訊技術，盡管能實現語言的快速傳遞，但我們所能看到的語言僅是符號。“身處柏拉圖的理念洞穴中，每天看到的都只是真假的幻影，無法觸摸到獨特的心靈，一個心靈抵達另一個心靈依然是遙遠的。”
現場讀者
《捎話》挖掘千年前人與萬物的聲音，傳遞給今天的人。在劉亮程看來，從古至今，捎話的本質依然沒有改變，都是從一顆心傳遞到另一顆心。他說，“人類依然要經歷漫長的捎話時代，有些話即使說出來也注定到達不了，有些話要走萬水千山才能抵達那顆心，而有些話要走數十年上百年才能被人聽懂。
嘉賓為讀者簽名
思南讀書會NO.283
現場：李偉長
撰稿：關 玥
改稿：陳 思
攝影：艾 斯
遲 惠
編輯：江心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