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1月26日14:40 來源：文匯報 作者：周立民 點(diǎn)擊: 次
圖片說明:《神曲》（插圖本）
圖片說明:但丁《神曲》
圖片說明:盧梭《懺悔錄》
圖片說明:果戈里著作紀(jì)念本
到過巴金故居的人，無不驚嘆：這里簡直是書的世界。無論是主樓，附樓，還是汽車間，凡是有空間的地方幾乎都為書所占領(lǐng)。巴金寓所中原有書櫥（書架）八十多個，為了方便觀眾參觀，過道處抽出了不少書架，目前布置在各區(qū)域中的書櫥（書架）還有三十七個。巴金故居現(xiàn)在收藏的書刊有近四萬冊，這是巴金捐贈給各圖書館后的遺存。那么，巴金的藏書總計有多少呢？目前還難以作出精確統(tǒng)計，依據(jù)資料匯總：巴金捐贈給國家圖書館書刊共七千多冊，中國現(xiàn)代文學(xué)館九千多冊，上海圖書館6395冊，泉州黎明大學(xué)7073冊，南京師大附中六百多冊，香港中文大學(xué)七十一種1202冊（以線裝書為主），另外給成都慧園等機(jī)構(gòu)也捐贈過圖書。如此算來，巴金的藏書總有七萬冊之多。
巴金的藏書，非常鮮明的特點(diǎn)是西文藏書種類雜、語種多、版本豐富、珍本多。在現(xiàn)代作家中，西文藏書能夠超過巴金的恐怕不太多。就文學(xué)作品而言，巴金喜歡的作家托爾斯泰、屠格涅夫、但丁等不同時期不同版本所見倶收，插圖本、限定本等豪華版本也很多。如《神曲》就有1888年版的匯注本，1921年版的袖珍精裝本，圣·彼得堡印的俄文舊版本，還有法文的、英文的譯本等多種。人們經(jīng)常提到的俄文豪華版十卷本《托爾斯泰文集》，出版于1916年，內(nèi)有兩百多幅精美插圖，中國只此一套。文學(xué)作品之外，巴金的無政府主義理論、人物傳記、報刊和其他史料的收藏，據(jù)說遠(yuǎn)東第一。這些書刊因為條件所限，常常發(fā)行量不大，尤為珍稀。從巴金1981年4月29日致北京圖書館有關(guān)捐書的書信中，亦可略窺巴金藏書一斑：“我決定把我收藏和使用的外文書刊百分之八十捐贈給北京圖書館，準(zhǔn)備六年內(nèi)移交完畢，最近先交出關(guān)于性科學(xué)（sexology）的英、德、法、日文著作（作者：H.Ellis，M.Hirschfeld，I.Bloch，W.Stekel等）和限定版英、德文本《天方夜譚》、《十日談》等兩百多冊。”在1981年5月19日的信中，他寫道：
最近，我又清理出來一批英、法、意文無政府主義期刊，作為第一批捐贈的圖書，其中有：
1.克魯泡特金1879年在日內(nèi)瓦創(chuàng)辦的法文刊物《反抗者》。（后移到巴黎改名《反抗》，再改名《新時代》。）從1879年到1914年合訂本十四冊，全，在東方大概就只有這一部。
2.英文《自由》月刊1886年到1927年合訂本二大冊，有殘缺。
3.美國刊物《到自由之路》1924年到1932年合訂本一冊。
4.美國出版意文月刊合訂本1937年到1948年十二冊《倔倔人的呼號》。
5.英文月刊《人》合訂本二冊。
北京圖書館1981年11月25日給巴金的回信也能夠看出巴金藏書的價值：“巴金同志：你贈給我館的第一批外文書刊619冊，謹(jǐn)已收到……這些書刊是你多年苦心搜集、珍藏的，其中許多書刊，如限定版《一千零一夜》、《十日談》等英、德文譯本、斯湯達(dá)的《日記》、克魯泡特金1879年在日內(nèi)瓦創(chuàng)辦的法文刊物《反抗者》，以及靄理斯、弗來則等著名人類學(xué)家和性科學(xué)家的著作，都是十分名貴和難得的。”
巴金的中文藏書，以中國現(xiàn)當(dāng)代文學(xué)創(chuàng)作和翻譯書刊為主，作為一位在文壇中奮筆七十多年的作家和一位卓有建樹的出版家，他的中文藏書，特別是現(xiàn)代文學(xué)書刊珍本很多，其中大量的作者簽名本，為研究現(xiàn)代作家的交往提供了幫助。還有部分特裝本的書，并不在市面上流通，為出版史研究提供了實證資料。
這些書，都是巴金多年來省吃儉用買來的，巴黎的塞納河畔，東京的神田舊書店，北京的東安市場，上海常熟路的西文舊書店都曾留下巴金流連書肆的身影。至為難得的是，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風(fēng)雨，這些書大多數(shù)都奇跡般地保存完好。倫敦1925年版的英文本《往事與隨想》，巴金1928年2月5日在法國購得，當(dāng)時讀后，甚為赫爾岑的文筆所打動，就立志要把它譯成中文。此書漂洋過海，多少年來跟隨巴金，如今仍珍存故居。
巴金并無要做一個藏書家的雄心，對書的熱愛是他聚書的最大動力，這些書為他的寫作、翻譯和出版提供了重要參考。現(xiàn)在留存在巴金故居中的各語種辭典等工具書有三百零三種近四百冊，這是他做翻譯的助手。還有很多書凝結(jié)了巴金的特殊記憶和情感，他才特意購藏，如那套相對完整的《說部叢刊》，是少年時代他讀過并印象深刻的書。故居中還有一個書架，放了二百四十三種日本當(dāng)代知名作家的簽名本，它是巴金與日本作家友誼的見證。
對于藏書，巴金主張為社會所用，這也是他晚年大量捐書的原因。巴金的收藏早已默默地為文化界做著貢獻(xiàn)，為很多文化人提供著幫助。李健吾、卞之琳、蕭乾做翻譯和研究時，都曾向巴金借過書。從傅雷1954年2月27日給巴金的信可知，他翻譯的《嘉爾曼》底本借自巴金。王科一翻譯雪萊的《伊斯蘭起義》，在給巴金的贈書扉頁上譯者寫道：“辱蒙巴老在拙譯定稿過程中賜借葛德文《政治正義》一書，啟蒙解惑，受惠匪淺，書成之日，謹(jǐn)奉一冊聊以酬答長者玉成之盛情……”劉炳善為編著《莎士比亞詞典》，需要參考西方同類書，二十多年間，“上窮碧落下黃泉”四處尋找，巴金捐的書幫了他的忙：“在北京圖書館收獲很大，發(fā)現(xiàn)了四種莎士比亞詞典，終于見到了久聞大名的Onions’Shakespeare Glossary（奧尼恩斯《莎士比亞詞匯表》），Schmidt’sShakespeare Lexicon（施密特《莎士比亞用詞全典》）和其他兩種詞典——它們?nèi)前徒鹣壬栀浀模霭嬗诙兰o(jì)之初的舊版書。”為了紀(jì)念他的三哥李堯林，巴金還曾有建立一個“堯林圖書館”的想法，并刻了圖章，蓋在不少書上，雖然這個美麗的夢不曾實現(xiàn)，但在藏書私藏與公用的探索上，老人很早就做出了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