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02月15日18:01 來源：新聞晨報 作者：資訊編輯 點擊: 次
當文學雜志的主編們聚在一起時，他們會談論些什么？昨天下午，來自《收獲》、《上海文學》、《萌芽》的四位主編程永新、金宇澄、傅星、李其綱一起做客思南讀書會，與文學愛好者們面對面，聊他們主編文學雜志時鮮為人知的幕后故事。《收獲》雜志執行主編程永新從巴金先生當年留下的一張字條回憶了巴老當年對發表張賢亮小說《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備受爭議時的支持。而《萌芽》雜志執行主編傅星則披露，當時郭敬明的《幻城》被發現的過程，就是因為缺乏頭條，編輯從一麻袋的稿件中對它多看了一眼的結果。
尺度突破·巴金的一張紙條好比一顆定心丸
上海歷來是中國文學的重鎮，對中國文學的發展一直有著深遠的影響。而在巨鹿路675號，就同時聚集著《收獲》、《上海文學》和《萌芽》這三家擁有影響力的文學雜志，它們影響了好幾代人，并在歲月更迭中見證了文學成長歷程。
在《收獲》雜志一干就是30年的程永新說，作為一本文學刊物，編輯部常常需要對多個層面進行把關，他拿遭遇到的情色描寫舉例，“常常會讓我們困惑。”但他欣喜地看到，現在這個時代在一點點地往前進步。
程永新說，前幾天《收獲》編輯部找到了一張小字條，上面是巴金的家人當初記錄的關于巴金對張賢亮一篇小說的評價，那篇小說就是曾經在上世紀80年代轟動一時的《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據他回憶，當時那個小說發表了以后，讓一些女作家們非常不滿。一開始別人說的時候，巴金沒太在意。但是，因為有很多人不滿，后來有話就傳到了冰心大姐的耳朵里，她就打電話給巴金說，你要管管《收獲》了。巴金與冰心以姐弟相稱，巴金很重視冰心的意見。但巴金看完小說后覺得，這篇小說確實有點“黃”，但是寫得確實好。該紙條記錄的就是巴金當時看完這部小說后的感想。
程永新稱，“巴金當時給我們說的那個感覺，就像給我們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其實文學對這個社會，對這個時代的進步，能夠提供一點點有意思的東西。比如對于情色的描寫，有著一次次的突破。在這個上面一點點小的突破，其實是推動了這個時代的進步。因為它讓我們的眼界，我們的認識更開闊。因為本來是一個很美好的事情，可是因為我們的這種約定俗成，我們的歷史過往，讓你產生一種錯覺，覺得這些東西是不可以描寫的，變成了一個禁區，這是很奇怪的事情。這個尺度怎么來把握？這是我們辦刊物的人經常遇到的。”
發現郭敬明·為了找頭條又多看了兩篇
作為《上海文學》的常務副主編，金宇澄表示，很多小說的發表，在當時都經歷過艱難，需要突破的勇氣。比如，小說家孫甘露的成名作《訪問夢境》，1986年在《上海文學》上發表時，也經歷了很多。“當時做很多的事情，確實非常難。在當時都是突破。”
對于稿件的選擇，不少作者猜疑，如果這篇稿子的作者是編輯部認識的，可能就會發表；反之發表概率就很低。對此，金宇澄明確表示，“我們做編輯的，不僅是我們這本雜志，所有的中國文學編輯，絕對是看稿子，發表的大量稿件都是不認識的作者，極少部分是見過面認識的。”
金宇澄認為，如果你是一個有才華的作者，你是絕對不會埋沒的。你可能會被疏忽。但東方不亮西方亮，你肯定會被發現。因為我們現在雜志特別多，這也是世界上少有的。”他坦言，“每一個編輯部都差不多，中等的稿子特別多，永遠是缺少最好的小說。如果我手頭有十篇最棒的小說，我絕對不敢把它一期都發掉，因為不知道接下來會遇到什么。”據《萌芽》雜志執行主編傅星披露，當時郭敬明的《幻城》被發現的過程，就是因為缺乏頭條，編輯從一麻袋的稿件中對它多看了一眼的結果。
傅星回憶說，“當時編稿時發現下一期雜志找不到頭條稿子，文章都比較普通。我有點焦慮，這個事情怎么辦呢？后天就要發稿了，頭條稿子還沒有。我就從來稿里多看了兩篇，就突然看到了這篇文章。他當年還是一個自貢的高三學生，是學生的來稿。但我一看就看進去了，我覺得他的情感是非常真實的，而且語言非常華麗。這么一個年輕人的稿子，憑直覺好像不一般。于是趕緊把原來的頭條換下來，換上這一篇。”沒想到《幻城》后來一下子就火了。
余秀華現象·中國這樣的詩人有一大把
最近被爆炒的余秀華現象，自然也成了滬上主編們的熱議話題。
程永新認為，余秀華對文字的感覺特別好，她的詩歌是有價值的。但是現在炒得那么熱，讓人有點不太喜歡，因為她的詩不是最近才寫的，她早就寫了。現在把她用這種一哄而上的方式推出來介紹，“我不喜歡這種方法”。
談到余秀華詩歌的價值，程永新認為，她的詩歌談不上有多么的深刻，但她的語言是明朗的。她是個身體有病的人，但是她的心靈卻是明亮的，這確實蠻讓人驚訝的，其中的反差特別大。“但是我想說的是，中國這樣的詩人有太多太多了。我覺得余秀華如果在西方社會，就不會像我們這樣。”
《萌芽》雜志主編傅星則認為，余秀華現象恰好證明，現在詩歌好像正在復蘇。“炒作沒有必要，但是詩確實是不錯的，有真實的疼痛感，但又超越了本身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