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04月14日17:32 來源:新聞晨報 作者:徐穎 點擊: 次
“真理”和“牙齒”,看似兩件毫不沾邊的事物,作家畢飛宇和批評家張莉,卻硬是把它們連在了一起。昨天,兩人攜對話集《牙齒是檢驗真理的第二標準》一書做客思南讀書會,巴金故居常務副館長、評論家周立民客串主持,展開了一場精彩的文學三人談。有意思的是,畢飛宇說:“如果重新選擇人生,我可能會去唱搖滾或者踢足球。”因為對他而言,文學最大的不滿足,就是“文學的演出,跟文學的結果之間,距離過于漫長,很難讓外人去分享”。
詳解“駭人聽聞”的書名
《牙齒是檢驗真理的第二標準》是畢飛宇與張莉共同合作完成的一本文學對話集。書問世后,很多人對這本書的名字感到不解。
畢飛宇昨天在現(xiàn)場詳解書名。他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話大家都熟悉,它開啟了中國人在新時期精神上的新篇章。“中國人的社會實踐和西方人的社會實踐有所不同,西方人的社會實踐可以是沉默的,但更多的是伴隨著聲音,這個聲音當然是思想的聲音。我們中國人在實踐的過程當中,更習慣咬緊牙關,不出聲,通過不出聲的辦法來保全自己,來尋求他假想中的安全。所以在跟張莉對話的時候,我們共同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中國人不缺少實踐的能力,中國人不缺少思想的能力,但中國人缺少哪怕是表達最淺顯思想的聲音,尤其是勇氣。所以我們就用了這樣一個有點駭人聽聞的名字。”
“牙齒是檢驗真理的第二標準”,畢飛宇表示,這句話的意思很簡單,就是我們每個人盡可能地表達自己。
“文學的人際”讓人快樂
首次做客思南讀書會的畢飛宇昨天感到特別欣慰。之前他發(fā)現(xiàn)當下社會有個現(xiàn)象——現(xiàn)在的孩子對文學的熱愛不如老人,不如40歲以上的人,不僅在上海,北京、廣州、南京,大多地方都是這樣,年紀更大的人,跟文學的關系更近。但這次來到思南讀書會,他發(fā)現(xiàn),以往的定律沒有出現(xiàn)。“以往我看到的都是女性多、男性少,我經(jīng)歷過的類似的活動,99%是女性多,80%是女性壓倒性多數(shù)。今天在上海,這個比例關系是恰當?shù)模@是少有的。”
文學在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扮演何種角色?畢飛宇認為,文學最大的一個好處,是它可以非常現(xiàn)實地幫助每一個人生活得更好。文學可以看到人內心的溫暖和黑暗,因為文學的性質是自由、寬容,因此構建起來的人際是更好的人際。換句話說,那就是“文學的人際”,“文學的人際”讓人快樂和幸福。
沒受過訓練的不是好作家
關于作家是不是可以培養(yǎng)這件事,畢飛宇在現(xiàn)場做了一個小游戲,他讓在場讀者安靜五秒鐘,問一問自己:我今天安身立命的技能是不是由教育和訓練得來的?“我可以負責任地說,一個人所擅長的事情,他所安身立命的事情,一定是從教育和訓練當中得來。一個建筑師,一個畫家,都是從教育訓練當中成長起來的。憑什么到文學,就可以回避生活中如此重要的基本常識呢?文學怎么不需要教育呢?這個教育,并不是說坐在課堂里,還有你的鄰居、父母給你的教育,以及通過自學。教育程度越高的作家走得越遠,幾乎沒有受過教育的、沒有受過訓練的作家一定不是好作家。”
畢飛宇很想告訴年輕人,所謂天才,全人類也許只有那么幾個,“人家是從天上降下來了,那個路是天才的路,我們只能走地上的,所以我們要接受教育,我們要通過訓練”。
從小就喜歡運動的畢飛宇,這些年一直堅持健身,他說,《玉米》、《平原》、《地球上的王家莊》都是在他健身達到最好的階段寫的。“每天我健完身,洗完澡,休息,第二天上午起來的時候,那種安靜、安定,那種自我的認知是不一樣的,很踏實。”
寫《青衣》完全憑空捏造
畢飛宇這些年佳作無數(shù),也獲得了包括茅盾文學獎在內的眾多獎項。有人要他向讀者推薦三部自己的作品時,他的心頭最愛依次為《平原》、《玉米》、《地球上的王家莊》,巧合的是,這三部小說都跟鄉(xiāng)村有關,都跟王家莊有關。畢飛宇特別懷念當時創(chuàng)作《平原》時那種非常美好的生理感受。
畢飛宇的另一部代表作《青衣》完成于1999年,拍成電視劇后更是得到很大的關注。昨天畢飛宇竟透露,這部小說完全是憑空捏造的,“關于戲劇部分,唯一靠的是家里的《京劇知識100問》,除了這本書,我跟京劇沒有半點往來,跟京劇演員沒有半點往來,跟劇團沒有半點往來,尤其是跟京劇女演員一點往來都沒有。我當時就是膽子大,給張藝謀寫《搖啊搖,搖到外婆橋》時,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到上海。年輕就是膽子大”。
重新選擇人生或去唱搖滾
昨天現(xiàn)場有讀者問畢飛宇:“如果有一天不寫小說了,會選擇干什么?”
畢飛宇的回答是:“如果重新選擇我的人生,我可能去唱搖滾,或者踢足球,這完全是不靠譜的假設。無論是足球也好,搖滾也好,它們有一個東西,是小說不好比擬的,就是小說的創(chuàng)作和結果有一個時間差,你在家里很陶醉地寫作,很可能你的作品一兩年之后才到讀者的手上。而足球和搖滾最迷人的地方就在于,你們是同時完成的,你們在同一個時間、同一個空間里共同完成的一個演出。而文學的演出,跟文學的結果之間,距離過于漫長,很難讓外人去分享。”
盡管如此,畢飛宇說:“即使我踢足球,即使我唱搖滾,我還會寫小說。寫作狀態(tài)特別好的時候,特別渴望和別人分享,這種狀態(tài)用類似文學的話來講,有時候是飛著的。但是,我在家除了找一面鏡子以外,沒有任何辦法。”